10月9日，国家儿童健康与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国家儿童区域医疗中心，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副院长、肾脏泌尿中心主任毛建华教授接受封面新闻记者采访。

毛建华

号称“不死癌症”的系统性红斑狼疮

发病机制仍然是全球未解决的难题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自身免疫性疾病因其发病机制复杂，其治疗一直是国内外难以攻克的难题。系统性红斑狼疮最具特征性的症状为面颊部出现蝶形红斑。可导致肾脏、心血管、肺、消化系统、血液系统、血管、眼部等多器官损伤，可能产生严重的并发症甚至死亡。

毛建华解释道：“系统性红斑狼疮被很多人称为‘不死的癌症’，是因为其难治性以及容易复发，难以治愈。它的疾病特点在于存在大量自身抗体，会导致患者全身多系统多脏器受累，临床表现轻重不一，可能会造成受累脏器的不可逆损害，致残率高。并且发病机制到目前为止仍然是全球未解决的难题，患者哪怕经过许多药物治疗仍然会存在反复的复发。”

一般来说，系统性红斑狼疮的治疗以糖皮质激素和免疫抑制剂、生物制剂为主，但这些药物会引发严重的毒副作用，并且停药就容易复发，严重降低患者的生活质量，患者需要终生服药，预后不佳。

与成年患者相比，儿童患系统性红斑狼疮后，急性起病者更多，器官损伤，特别是肾脏发生率更高，病程更为迁延，预后更差。此外，激素与免疫抑制剂、生物制剂等药物的使用，对儿童造成的不良反应更明显，严重影响儿童身心健康。

毛建华与患儿交流

取下口罩

“有救的”系统性红斑狼疮

“我已经戴了3年的口罩了。”三年来，患系统性红斑狼疮的兴兴（化名）先后接受了7种药物治疗，仍有严重的皮疹和蛋白尿。在接受CAR-T细胞治疗后，兴兴的蛋白尿在1个月时转阴，而他的全身皮疹也在逐渐消退。到第3个月复查时，兴兴已经变成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性格开朗了，脸上笑容也多了。如今，因生病休学1年的兴兴，已于今年9月重新踏入校园。

何谓CAR-T细胞治疗？毛建华介绍道：“通俗来说，就是将患者的T细胞提取出来后进行基因改造，使其能够识别特定的靶抗原。这些改造后的T细胞也就是CAR-T细胞在体外扩增后再回输到患者体内，就能够识别并杀死带有靶抗原的细胞，比如肿瘤细胞，比如系统性红斑狼疮患儿的致病性B细胞。”

“与传统用药相比，CAR-T细胞疗法有望实现免疫系统重建，延缓甚至逆转疾病进程，有望让对现有治疗不敏感的重症患者实现缓解；并且就目前观察来看，其不良反应较小，输注后短期副反应以发热为主，长期副反应主要以B细胞缺乏为主，但副反应可控，较现有治疗手段如免疫抑制剂的长期毒副作用少得多。”毛建华补充道。

与“狼”战斗

科学带来的希望和曙光

“我们已经为20名难治性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开展CAR-T治疗，全部患儿的症状都得到了改善，停用了激素及所有免疫抑制剂。这是目前为止全球最大队列相关研究，也让我们对CAR-T细胞治疗其他自身免疫病怀有信心。”毛建华满怀信心地说道。

目前国内外已有20余项应用CAR-T细胞疗法治疗自身免疫性疾病的临床研究正在进行。为何选择了儿童群体进行研究，毛建华坦言，目前的研究以成人研究为主，没有儿童相关研究。“儿童不同于成人，其治疗更为棘手，在CAR-T疗法的设计及应用方面需要特殊考量，因此，有必要在儿童及青少年中开展探索，开发针对儿童难治性系统性红斑狼疮的治疗方案。”

对于未来CAR-T细胞疗法是否会拓展到成年群体，毛建华介绍道：探索儿童系统性红斑狼疮的通用型CAR-T疗法是我们的研究方向，通用型CAR-T具有可规模化放大生产、无需等待制备、成本较低、患者可及性高等优势，能够让更多病人获益。接下来，研究团队将“乘胜追击”，发起更广范围的“阻击”，造福更多的患者。“目前，我们已经开始拓展到多药耐药型激素耐性肾病综合征等其他自身免疫病，并可以拓展到成人。”

一个被疾病折磨了三年多的11岁女孩，正值青春期的她，因为长期服用激素产生的满月脸、多肉体而自卑。“每次吃了药都会恶心、呕吐，整个人非常难受。”随着治疗和激素的告别，一些不良反应也会逐渐消失。

毛建华教授表示，项目开展的初衷，就是想通过科技的进步，造福这些深受疾病折磨的孩子，让他们可以好好吃饭、重新上学、重启人生，过上正常同龄儿童一样的生活。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